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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迷航：金色恶魔与纯白天使-序章：星空下的救赎之誓
pornhun
6 月前

每一个圣人都有过去，每一个罪人都有未来。 ——王尔德 “被告尤达希.卡兰西娜.柯克，您被指控犯有谋杀、劫掠、袭击联邦设施的罪名，以上罪名经本庭审理全部成立，现在本庭宣布根据以上罪行判处您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嘶——？？！” 熟睡中的少女身躯一震，陡然睁开了双眼，但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法庭。 在意识到刚才的情景只是回忆的再一次重演之后，少女血红色的眸子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啧……又梦到了啊……” 若是通常情况，几乎不会有人将这样一个容貌秀美的少女与穷凶极恶的罪犯联系在一起，但眼下这位少女无疑是个例外，她这副妖艳异常的精致容貌与她璀璨的金色长发——入狱后被剃短了，在整个星际联邦几乎就是危险的标志。 她的装束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尤达希纤细的脖颈上，扣着一副厚重的金属项圈，其上还有复杂的显示面板和一系列指示灯，一条长长的锁链从项圈背部延伸，与柔软但韧性十足的墙壁链接在一起。 一件通体乳白色的拘束衣，覆盖了尤达希脖颈之下的所有部位，革制的拘束带在将她的双手完全禁锢在胸前，同样被拘束衣包裹的双足则陷入了一双特制的长靴之中，虽然使用了和拘束衣相同的乳白色，却着奇特的金属质感，一条仅有20厘米长的锁链则缀连在靴筒的脚踝处，和这双重量足有15千克的长靴一起限制着尤达希的步行能力。 在她被双手和布料挤压得高高挺起的胸部上，吸附着一个银色的合金铭牌，“P35AA001”这代表着她是35号联邦监狱，也就是赫尔塔西亚IIa联邦监狱的第1位AA级囚犯，不过与其说是这个监狱，倒不如说整个星际联邦能被视为AA级囚犯的危险人物也只有寥寥数位而已。 在躯干、臂部乃至大腿上，还有不少错综复杂的拘束带，令她哪怕是弯腰这样微小的动作都举步维艰。 这些拘束带在限制她活动的同时，也将她修长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只可惜除了她自己之外，无人能欣赏。 而在被完全包裹的腹部之下，一条银色的金属束腰将她原本就纤弱的腰肢进一步收紧，另一条金属带则向下延伸，在少女的隐秘之处勾勒出一道暧昧的弧度。 事实上，这条“贞操带”控制着她的排泄乃至性快感的获取（星际联邦有关法案保障囚犯的这一权利），而项圈则与遍布整个牢房的精神控制场一起抑制着尤达希神秘而恐怖的力量，并在必要时能够注射多种药剂防止她的暴走。 睡意未散的双眸环顾了一下四周，依旧是布满墙壁的灰色防自杀软垫，以及无处不在的柔和无源灯光，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 “3893天了，P35AA001。” 这时，一个柔和，但有些不太自然的声音在尤达希耳畔响起。 但收到提醒，尤达希反而厌恶的扭过头，怒声道： “说了多少次叫我卡兰西娜！！” “哦，抱歉抱歉，我的卡兰西娜女士” 伴随着语气毫无诚意的道歉，一个屏幕凑到了尤达希的面前。这块屏幕悬浮在半空中，点阵拼凑出一个笑脸。 这便是牢房中配给尤达希的智能ai，它自称为菲波，根据尤达希的个人意愿被设置为男性人格。 “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水果沙拉吧，记得别放菠萝！” “检测到您的膀胱压力较高，是否需要我帮忙？” “啊…不……算了，来吧。” 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尤达希却突然发现自己被拘束衣紧绷的小腹确实已经盈满了尿液，菲波确实能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各种需要，但这样毫不避讳的大声说出始终令她难以习惯，即便这牢房只有他们“两人”。 红着脸张开双腿，被贞操带紧紧拘束的下身暴露在空气中。 一根软管从床边的墙上伸出，同时在贞操带的上部出现了一个小孔，随后软管便插入其中。 “唔嗯……” 伴随着微妙的刺激感，尤达希的脸颊再度红润了几分，淡黄色的液体也随着小腹处压力的减小充满了软管。 无论经历了多少次，她依旧不能完全习惯这样的排尿方式。 吸尽了尿液，软管缓缓从孔中抽出，又引得她娇躯轻轻抖动了一下。 这时，高挂在墙壁上的电视准时开启，现在恰好是早间新闻的时间，不过尤达希其实并不太关心星际联邦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并未与世界完全分离，同时作为自己“享用”餐点时的背景音乐罢了。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机械音，在牢房的一个角落，出现了一盆看上去颇为美味的水果沙拉。 “扶我起来，菲波” “好的，您的进餐请求已被批准。” 不知是设计失误还是有意为之，这间牢房的食物复制机出口被设置在最角落的位置，而菲波的辅助喂食功能也只有极端简单粗暴的将食物一股脑打碎后灌进尤达希的嘴里，在最初忍耐几次后，尤达希再也不愿意接受菲波的“喂食”，而是选择自己进食。 咚！哗啦——哗啦—— 由铅合金制成的鞋底，足有15厘米的高跟，加之以重镣，在如此严密的限制下，尤达希只能凭借着菲波的机械臂搀扶，第6670次蹒跚着走过了短短的四米距离，来到了墙角，随后双膝跪地，将头努力的伸向食物的方向，像小狗一样舔食起沙拉。 这样的姿势是如此羞耻，尤达希却宁愿忍受，除了菲波的喂食服务实在是太过粗暴之外，进食环节也是尤达希在此后余生中仅有的，能自主进行的行动，通过这样的方式，她才能获得一点“活着”的实感。 “近日来联邦与克林贡在occursum星域冲突加剧，联邦安全署已在该星域发布民用船只航行警告……” 又一条新闻从尤达希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已经几乎将一大盆沙拉尽数消灭，于是在菲波的搀扶下又心满意足地躺回了床上。 “那本《瓦肯史通论》上次看到哪了？” “第三部的274页，请问您要……” “算了，还是继续看《星舰设计基础》吧。” “好的，为您转到《星舰设计基础》第104页。” 在千篇一律的监禁生活里，阅读与写作几乎成了尤达希仅剩的活动，只不过就连这样简单的事情，由于双手被缚，也只能由菲波辅助完成。 “又是这样的一天……” 一边将思绪沉入书本，尤达希一边这么想到。 这一天确实就这样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直到突如其来的闷响将尤达希从文字的世界中惊醒。 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4000天，尤达希依旧记得这是牢房外的闸门开启的声音，而尤达希还记得，那座厚度接近1米的闸门之后，只有关押自己的牢房！ 连被宣判终身监禁时都未曾有太多波动的心脏，现在却破天荒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尤达希的双眼紧盯着同样有近4000天无人开启的牢门，她几乎能听见门外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滴——喀嚓！ 伴随着电子音和机械音的交响，那扇门竟然真的被打开了！ 走进牢房的，是两个身着军装的人，其中一位是面容严肃的大汉，淡蓝色的肌肤与高耸的眉弓凸显着他的bellator血统，即便隔着那双为了适应其母星强烈日晒而进化出的狭长双眼，尤达希也感受到他对自己深深的戒备。 尤达希与他曾有一面之缘，因为他正是这所监狱的典狱长沙哈洛.特古斯迪。 但尤达希的目光却未在他身上有所停留，因为另一位来者实在太过惊艳。 星辰般璀璨的银色发丝披散到腰间，蓝宝石一样无垢的双眸像是会发光一样闪耀，若不是身着星际舰队的制式裙装，谁都会将这位粉雕玉琢的娇小女子认作尚在学龄的少女。 如果说尤达希的魅力是危险的妖艳，那么这位少女的魅力便是隐藏不住的善意与清纯……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尤达希刚才还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都不知觉间缓和了下来。 “诶……” 当两人的视线不可避免的交汇之时，两人却都愣了愣，最终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尤达希十分的确信自己与这位少女在之前绝对未曾见面，但她的心中却在两人对视的一瞬便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感情，而对于灵能十分强大的她来说，这样的感觉不可能是错觉！ 这似乎一种令人愉悦的感情，与自己熟悉的那种，破坏一切带来的愉悦感截然不同，虽然尤达希完全无法描述这奇妙的感受，但心跳却不受影响地随之加速。 “P35AA……嗯？！” “咚……” 典狱长刚刚板着脸打算说点什么，却发现一脸茫然，脸色却异样潮红的尤达希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身下床，向着少女的方向迈出了沉重的脚步。 啪嚓——！！ “呃……” 但还没等一脸惊诧的典狱长掏出相位枪，尤达希脖颈处的项圈便对她未经允许的活动首先发难，伴随着高压电流涌入，尤达希的双腿陡然屈服，随后躯干也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 被多重冲击弄得有些失神的尤达希，原以为自己即将和地板来一个亲密接触，但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外力却将她扶起。 “诶？” 少女的手臂在修身制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纤弱，却稳稳扶住了尤达希摇摇欲坠的身躯。 双膝跪地的尤达希，与未曾相识却令她失神的少女，现在几乎是零距离的对视着。 不知为何，这样的对视仅仅持续了几秒，尤达希便感到自己脸颊已经升温到了发烫的地步。 “一定是被电击的原因，一定是！” 尤达希这样安慰自己，但却发现这位自己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银发少女，脸颊上竟然也升起了红晕，血红色的眼中荡漾着莫名的炽热。 “你……呜？！！！” 少女的脸颊唐突凑近，粉嫩的唇瓣夺走了尤达希尚未出口的疑惑。 （这…这是我的…初吻啊？！！） 曾经以独力面对一整支星联舰队而面无惧色的尤达希，如今脑子空空，脸颊绯红，只留下这一句话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原本一脸严肃的典狱长似乎对两个人类女性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很不擅长应对，目瞪口呆地见证了两人从接吻到唇分的香艳场景后，匆匆交待完一些事务便溜之大吉吗，连牢门都没有顺手关闭，气氛肃杀的AA级囚犯交接伴随着他匆忙逃离的脚步声变得有些尴尬，乃至滑稽…… 尤达希和被称为“忒妲娜.斯波卡娅”的少女就这样在地板上相对而坐，一言不发。 “额……那个……” 就这样愣住了接近一分钟，尤达希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对不对对不起～～！！！！” 忒妲娜却像是应激反应一样跳了起来，双手合十向着尤达希致歉。 “啊哈……？” “你竟然在向我道歉……真是有趣……” 尤达希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典狱官竟然在向一个囚犯——她这样十恶不赦的囚犯道歉。 “刚才是我冒犯了你吧，所以道歉是应该的……” 忒妲娜解释道，却被尤达希猖狂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 她足足笑了半分钟，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大笑过了。 “你到底…呵呵呵～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尤达希边笑边问道。 “尤达希.卡兰西娜.柯克小姐，然后呢？” 忒妲娜甚至用上了敬语…… 被似乎有那么点天然呆的新人典狱官整的有些无语，尤达希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 “既然你认识我，那我做了什么你总不能不清楚吧，典狱官…大人？” “您犯下了138件谋杀罪和576件劫掠罪以及19件袭击联邦设施罪，总共造成153726124位联邦公民伤亡……” “行了行了！” 打断了忒妲娜的流水账，尤达希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你既然这么清楚我是什么人，那为什么还要向我道歉？” “诶…这有什么关系……” “我可是那种就算现在被杀掉，联邦人权理事会也不会多嘴的家伙！” 似是厌烦了忒妲娜仿佛有些刻意的天真，尤达希直截了当的为自己下了定论。 “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想要毁灭一切的人，以前是，以后也是，所以不用向我表达这种假惺惺的善意了，我是不可能改变的，如果你们没有能耐让我烂在监狱里就准备好被我全部杀掉吧！！” “咕噜噜～～～～” 然而肚子处传来的声音却令尤达希陷入了窘迫。 看到已经根据自己早上的预定出现在墙角的罗宋汤和煎土豆，尤达希感觉到肚中的蠕动感更强了几分。 “啊……呃……所以说交接已经结束了……是吧？” “是的。” “所以……你能走了么？我想自己待着……” 气势全无的尤达希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急切，心中却有些不甘。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吃饭都这么低声下气的人了？！！） 但腹腔处依旧在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声，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向着墙角处热腾腾的午饭漂移。 也许是注意到了尤达希的目光，忒妲娜转头看去，一眼就盯上了墙角的饭菜，似乎是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有些疑惑的说道： “唔……原来你要吃午饭了么？但你这样要怎么吃呢？” “这不关你的事，菲波，扶我起来！” 尤达希一边冷声说道，在菲波的机械臂的帮助下，站起了身，试图用肩膀顶开站在床边的忒妲娜，后者却顺势抓住了尤达希的肩膀，凑到她面前。 “告诉我。” 即便身材娇小，忒妲娜的严肃的语气依旧气势十足，让尤达希回想起两人之间悬殊的立场，只不过在忒妲娜的话中，尤达希听出了一种几乎被她遗忘，但令她不想拒绝面前之人的情绪。 很久之后，她才想起来，这叫做“关心”。 “我……那个……” 虽然很不情愿，但尤达希还是吞吞吐吐地将自己吃饭的方法告诉了忒妲娜。 “诶……” 但出乎意料的是，忒妲娜听后竟然表现得比尤达希还夸张，看看墙角又看看尤达希，脸红的像一枚苹果。 “这也太过分了！” 从震惊状态恢复的忒妲娜的第一句话，却又使尤达希哭笑不得。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居然在可怜我？？） 勉强掩盖下了心中的震荡，尤达希还是努力摆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 “你就别浪费同情心在我这种人身上了，我犯的事在其他国家恐怕已经够死上几千次啦，你们星际联邦留我一条命……喂喂喂你干嘛？！！” 尤达希突然被一把按到了床上坐下，虽然是猝不及防，但尤达希依旧能感受到忒妲娜的动作蕴含的怪力。 没有回答尤达希的质问，在忒妲娜也在她身侧坐下，菲波随后用托盘将饭菜送到了两人面前。 她拿起勺子，舀起满满一勺热腾腾的罗宋汤。尤达希这才发现原来提供给自己的餐食是有餐具的…… “来，张嘴。” “你…你干嘛？” “喂你吃饭啊？” 忒妲娜很自然的回答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尤达希刚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一双机械臂牢牢制住。 “菲波，你？！” “未经允许的大幅度运动会被电击吧，它是在帮你啦……” 显然是下达了命令的忒妲娜，还在为菲波打圆场。 “你到底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 气急败坏的尤达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暴起，挣脱了菲波的控制，将忒妲娜手中的罗宋汤打翻在地。 鲜红的汤汁全部泼洒到了后者淡蓝色的裙装上，尤达希也被高压电电得瘫倒在床。 “糟了……” 看到前者发愣的神情，从暴走状态中恢复的尤达希暗叫不好，袭击典狱官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若是忒妲娜想的话，自己恐怕接下来的好几个月都要在更加恶劣的禁闭房里渡过了…… “啊呜……对对对不起呜啊啊啊啊——！！” 但忒妲娜却比尤达希还要惊慌失措，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支支吾吾地道了歉，然后竟然一边哭喊着，一边从尤达希的面前逃也似的离开了。 “等等……？” 回过神来，尤达希下意识地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逐渐关闭的门边，只剩下地板上几点若有若无的闪光。 话到嘴边却已无人可讲的尤达希，就这样愣了许久，才躺回床上，她悻悻地自语道： “我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太奇怪了……” 但今天奇怪的人和事还少么？ “奇怪的人……” 想到这里，尤达希的目光又看向了地板上点点晶莹的泪珠，赶走了那个烦人的看守官，难道不是好事吗？ 为什么自己的心中却有点难以形容的难受呢…… “检测到您心律异常，是否需要医疗服务？” “滚开，我烦着呢！” 菲波不合时宜的关心只收获了尤达希的不耐烦，但他并没有说错，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尤达希早已平静如冥王星表面般平静的心中，再度掀起了重重波澜…… 一整个下午，无论是阅读还是写作，甚至久违的尝试了自慰，尤达希始终无法填补心中的空缺，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最后只能放弃一般躺平在床上。 思维随着中午发生的事，一路发散到了天边，发散到了距离这颗荒芜的小行星接近1000光年的地方。 那是尤达希的家，距离人类的母星地球仅有一光秒的月球。 从小开始，尤达希的父母便不在身边，在这个时代，连没有生理学父母的工程人也早已大行其道，因此孤身一人在“新柏林”长大的尤达希，除了智商和感官似乎略强于同龄人，性格内向，也并没有多么特殊。 同样是这个时代，没有朋友，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朋友的她，沉迷在全息空间中。 准确的说，是一款主打星舰对战的全息游戏。 她不需要队友，甚至不需要ai船员，仅凭一人之力便能操纵这游戏中最强大，也最复杂的精进级星舰，在当时这艘舰船在现实中甚至尚未服役，而无论是什么场合，她都会将碰见的所有玩家，不分青红皂白地彻底打回零件状态。 以独行侠的身份驾驶着精进号穿梭于虚拟的星河中，她从不打算体验其他的游戏内容，也从不与其他玩家交流，只享受着将遇到的一切造物彻底摧毁的快感。 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尤达希，已经在这个游戏的公共聊天版留下了赫赫威名，崇拜者称其为“漆夜中的玫瑰”，憎恨、恐惧她的人则称其为：“金色的恶魔”。 尤达希人生的前十八年，就这样特殊，又不特殊的度过了，如果就这样下去，她已经准备好报考星际舰队学院，追随自己父亲，那位星际联邦传奇人物的脚步，成为星际舰队的成员。 在肆无忌惮地破坏之外，尤达希唯二的兴趣便是星舰宏伟而复杂的设计，与瑰丽雄伟的浩瀚星海，她一直希望有一天能亲身体验驾驶星舰穿梭在星海中的感觉。 但万事就怕如果。 星历2293年，一场诡异的能量风暴【注1】席卷了星际联邦四分之一的领土，这场风暴之所以诡异，是因为它“几乎”没有造成破坏，“仅仅”使数千人神秘失踪，但尤达希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父亲也在失踪者之列。 因为就在这空间风暴的次日早晨，当尤达希如往常一样从睡梦中醒来时，却发现眼中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 或者说，在感觉上面目全非。 “轰！！！！！” 手握成拳，对着墙壁击打上去，如朽木般被撕扯成粉末装的合成建材证实了尤达希的感官： “一切都是那么的脆弱……” 尤达希自语道，嘴角已经勾起了危险的弧度。 直到尤达希作为异能者出现约四年后，她掌握了能力才被瓦肯科学院模糊地定义为“灵能”，并发现这一能力与瓦肯人和贝塔泽人的（Betazeds）心电感应有某种同源性，而现在，这股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已经彻底控制了尤达希的意识并将她潜藏心底的破坏欲彻底点燃！ “破坏，再破坏！！！去破坏一切！！” 她这样对自己说道。 那一天，几乎半个新柏林都被她制造的灵能风暴夷为平地，而专为对付庞然大物而生的星舰闻讯赶来，也对这个只有一个人大小的目标束手无策，随着陆上治安队和星舰特遣队一个接一个在惨叫声中失去联络，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尤达希凭一己之力将新柏林乃至月球殖民地彻底化为废墟！ 但尤达希却突然改变了目标，因为她感知到了一个“老朋友”，正在100公里之上的高空等待着她…… 在庞大的灵能簇拥下，她如火箭般拔地而起，以惊人的速度突破了月球的人造大气。 “她的目标是精进号！！快开火！！！” 一位经验老到的舰长察觉到了她的轨迹直冲向正停泊在月球轨道上做最后检修的精进号星舰，一边下令开火，一边指挥舰船试图阻拦尤达希。 但就在下一刻，毫不闪避的尤达希竟然直接将其洞穿！ 15万吨级的代达罗斯级星舰伊凯洛斯号，在她的力量面前，与修筑房屋的复合材料并无多大差别。 短短57秒，尤达希便从月球的地面，闯入了停泊在近月轨道星港中的精进号。 一登上这个在游戏中已经无比熟悉的舰桥，尤达希脸上的兴奋几乎无法掩盖…… 只过了几秒钟，通讯频道便传来令各星舰更加目瞪口呆的消息。 “侦测到能量波动，精进号正在启动！” “这不可能！侦测仪器一定有故障！！” 后者的质疑并不无道理，即便已经大幅度应用了自动化操作系统，精进号也需要750位——最少450位船员方能从完全的停止状态正常启动，而这最少需要半个小时，眼下这个不明来路的家伙竟然能独自将其启动，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能量数据还在增长，脉冲引擎已经开机！” 通讯频道上话音刚落，精进号碟部冒出的红色脉冲波便将所有的质疑都彻底粉碎，她竟然真的一个人驾驭了这艘星舰！ “砰砰！！！！”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挣脱锚定索的精进号已经露出了爪牙，舰艏的相位炮发出咆哮，向刚刚已经因为舰桥被击穿而失去机动能力的伊凯洛斯号倾泻着火力。 “快阻止她！！” “砰砰砰————” 一时间，无数条粒子流从各舰艇的相位炮中倾泻而出，但坐镇舰桥的尤达希不仅没有惊慌，嘴角反而露出了微笑。 “哒哒哒！！” 一边继续攻击伊凯洛斯号，一边操纵着其余的相位炮抵御其他星舰的集火，精进号的性能几乎被她发挥到了理论上限，足有12艘各式星舰组成的地球守备舰队在一时之间竟然奈何她不得！ “一、二、五号鱼雷管装填完毕……” 看着监视器中已经残破不堪的伊凯洛斯号，尤达希默念着指令，眼中满是兴奋，乃至狂热。 是的……就像这样……就像在游戏中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发射！” 在小型脉冲引擎的推动下，三枚光子鱼雷从发射器中脱出，冲向在短短十分钟内已经完全失能的伊凯洛斯号。 “砰砰砰砰砰！！！！！” 其他星舰更加疯狂的倾泻着火力，甚至终于有零星的粒子束穿透偏导护盾命中了精进号，但已经无法阻止…… “弃船！！全员撤……” “轰！！！！！！！！！！！！！！！！” 伊凯洛斯号最后的声音，被光子鱼雷爆炸的巨响所淹没。 然而还不待守备舰队从伊凯洛斯号陨落的震怒中反应过来，尤达希又有了新的动作…… “检测到曲率波动，精进号正在启动曲速引擎！” 与此同时，一股灵能风暴突然以精进号为中心爆发，守备舰队的火力也为之一滞。 “这艘船归我了，再见。” 通讯频道中，突然出现了尤达希兴致盎然的声音，下一刻，精进号舰尾蓝光大盛，瞬间消失在了守备舰队的视野中，只留下幽蓝色的航迹，空荡的船坞与“前伊凯洛斯号”四散开来的船体部件…… 就这样，尤达希驾驶着联邦最新锐的星舰精进号，开始了她长达五年的星际流浪——或者说流浪式的恐怖袭击。 就像游戏中一样，空间站、居民点、星舰……任何出现在尤达希旅途中的人造物都会被她劫掠，然后摧毁。 在短短五年间，星际联邦四分之一的星区都报告了尤达希的行踪，她幽灵般的轨迹令企图围剿她的星际舰队束手无策，疲于奔命。 不过在2298年7月15日，她对瓦肯主星的袭击最终彻底激怒了联邦政府，并迫使原本处于长期冥想中的瓦肯大贤者苏醒，恰好在这一年，星际联邦与克林贡帝国的又一次战争以星联的胜利落下帷幕，星际舰队的主力也得到了解放…… 一张大网已经向仍在享受着流浪生活的尤达希悄悄展开…… 精进号，舰桥。 “参宿四即将爆发？” 尤达希从星舰主机通讯系统对她浩如烟海的谩骂与诅咒中，瞥见了这条广播警告。 自己在曾经的游戏世界中，见过这个橙红色的巨人，当时便被它危险而狂野的景色所折服，如今它竟然要走到最为壮丽的那一刻了…… 没有任何犹豫，尤达希从星图上调出了参宿四的坐标。 然而就在她准备下令以全速赶往猎户座时，星舰主机却以一行通红的字体警告尤达希放弃这个想法。 “妥善率不足……” 环顾四周，尤达希立刻理解了主机的想法。 虽然拥有无比的灵能，自己能如臂指挥这艘星舰，但她已经在没有任何检修的情况下连续运转了五年。 足以让星舰抛锚的显着故障尤达希尚能修复，但只有一个人终究无法面面俱到，战斗、磨损与故障日积月累，已经令这艘船的可靠性降低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地步，就在这舰桥上，现在也有好几台设备已经彻底报废，甚至还有一扇透明铝舷窗都已经彻底破损，只能用等离子屏障代替。 但对超新星爆发这般奇景的向往令尤达希决定不顾一切，也要奔赴。 “精进号，目的地银经203.46，银纬-19.68，曲速9.1，立即出发！” 若是在以往，出于曲速泡中的日程通常是平静而无趣的，但这次，在全速之下，精进号积累的故障在航行中一个接一个的爆发，令尤达希忙得不可开交，到最后舰船的情况已经糟糕到必须用灵能才能维持部分结构的稳定了。 但所幸，这艘星际联邦最高科技成果的结晶最终扛住了这位操纵者毫不负责的折腾，拖着残破不堪的船体以惊人的高曲速向着猎户座不断靠近……再靠近…… 星历2298年9月1日，尤达希被四处响起的警报声所吵醒。 身边的飞船主机带给睡眼惺忪的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还有一分钟，这趟持续一个月的星海长途就要结束了，但坏消息是…… “滋滋……噼啪！” 就在她安眠的这几小时内，星舰的状况已经进一步恶化，曲速引擎为了避免自爆已经强行熄火，星舰正处于脉冲引擎的驱动下，将在半分钟后退出曲速。 “嘛…就这样吧，也许是时候换一艘船了？” 计算了一下因为提前推出曲速而多出来的耗时，尤达希虽微微皱眉，但也清楚这已经是飞船的极限，于是开始盘算起“后事”来了。 三十秒后，随着曲速泡的瓦解，精进号沐浴在了猎户座的光照之下。 参宿四就在五十万光秒之外，孤独地散发着它最后的光和热。 “咦……” 但尤达希还没来得及操纵精进号继续靠近，便察觉到这片星空不只有自己存在。 “滋滋……星际舰队……” 通讯系统传来充满杂音的呼号，但随即被放弃，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通讯申请。 “接入吧。” 在通讯器响起的一刹那，尤达希便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一脸平静的同意了通讯请求。 显示在大屏幕上的是三个身着灰袍，佩戴着极为繁复的徽章的瓦肯人。 “Livelongandprosper，尤达希.卡兰希娜小姐。” 站在中间的灰袍瓦肯人首先开口，伴随着标准的瓦肯举手礼，虽然是面对敌人，这帮死板的瓦肯人也并不例外。 “投降吧，你非理智的暴行已经不再可能被容忍。” 即便是通过视频交流，尤达希也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而他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彻底打消尤达希逃跑的念头，一首接一艘的星舰从附近的尘埃云中驶出。 “二十三…二十四…三十……” “看来这场游戏，要结束了吗？” 看着敌我识别系统上不断冒出的蓝色信标将自己团团包围，尤达希自语道，心中却并未感到绝望，反而有一种英雄末路的莫名爽快感。 “三十八艘星舰，三位瓦肯大贤者，行吧，我认栽了。” 降下偏导护盾，武器系统也停止运转，尤达希干脆利落的投降就连三位大贤者也为之微微挑眉。 “我只有一个条件。” “说说看？” “我想看完参宿四的爆发。” …… 尤达希已经不记得那一天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一个饱含怒火的年轻声音在通讯频道告诉她超星爆发只是为了引诱她上钩而设的骗局，随后自己便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操纵着精进号冲向星际舰队，恰好在那一刻，远处的参宿四突然迸发出一条壮观的羽状气体流，耀眼的光斑将这片星空彻底点亮，仿佛是在为她送行。 “星空，真美啊……” 这是尤达希作为星际联邦历史上最危险的罪犯之一的最后记忆。 “星空，真美啊……” 尤达希又一次喃喃自语道，意识从回忆的世界中缓缓走出，却发现自己的眼中竟然含满泪水。 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支离破碎的回忆没有给她答案，只是将一个又一个记忆中的面孔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着，他们有面对出乎常理的力量的恐惧，有濒临死亡的绝望，也有深深的警惕和出离的愤怒。 就像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什么的现实一样，这些面孔也一个个地迅速消失，但幻灯片却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 “忒妲娜……” 尤达希在刹那间明悟了什么，恐惧也好，警惕也罢，直到今天为止，自己遇到的每个人都将她视为不可理喻的怪物，但忒妲娜，却真切地在自我介绍，试着了解她，甚至出于什么原因强吻了她…… “忒妲娜把我当做人来看待……” 现在，尤达希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空虚，并不是因为她被谁剥夺了什么，而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缺少了什么。 “她是唯一一个对我表现‘善意’的人，而我把她赶走了……”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洒落，这刹那间的开悟令名为“悲伤”和“悔恨”的情绪首次充斥了尤达希的心灵，樱红色双唇颤抖着想要自语些什么，却连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 “嗡——” 这时，一道轻微的机械音将尤达希从混乱而痛苦的心灵风暴中唤醒。 在尤达希惊诧的注视下，一道天窗竟在原本严丝合缝的天花板上缓缓开启，此时此刻，赫尔塔西亚IIA的太阳恰好被这个小行星的母星完全遮盖，柔和的星光从透明铝窗户中照入了这方天地。 “啊……诶？” “晚上好……” “诶？？” 紧锁的牢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却没有见到忒妲娜的身影，尤达希甩了甩依旧盈眶的泪水方才发现门沿处一角微微摇曳的裙摆。 “晚上好……尤达希小姐……” 意识到自己已被注视着的忒妲娜转过了身，缓缓走近到尤达希的身前。 “今天中午对你做出了轻率的行为，我向你道歉……” 提起中午的事，两人都不自觉地羞红了脸，忒妲娜更是一直低头避开尤达希的目光，但语气中的歉意却是毫不掺假。 “啊……呃……” “唉——” 支吾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回应道：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听到这话，忒妲娜可爱的小脸顿时转忧为喜，微笑道： “那么，请允许我重新，正式地自我介绍。” “Livelongandprosper.尤达希小姐，我是忒妲娜.斯波卡娅，星际舰队实习上尉，从今天起派驻到35号联邦监狱担任您的专属看守官。” 虽然只是一个自我介绍，但忒妲娜极其标准的瓦肯举手礼却令刚刚放松下来的尤达希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诶！尤达希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 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对那天的战斗的回忆已经完全破碎，但那三位大贤者恐怖的灵能还是在尤达希脑海中留下了十分深刻的烙印。 “不过，你居然是瓦肯人？” 听到尤达希的疑问，忒妲娜先是果断地点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似是有些纠结的回答道： “嗯……是，也不是……” 随后她伸手拨开了遮盖住耳朵的长发，她的双耳如人类一般圆润，并没有瓦肯人的特征。 再仔细端详了一下忒妲娜精致的五官，瓦肯人标志性的高耸眉弓也并未出现。 “因为我父亲的缘故，我拥有四分之一的瓦肯血统，也同样是因为我的父亲，我从小在瓦肯星长大。” 说到这里，忒妲娜却自顾自的脸红了，尤达希先是有些疑惑，但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脸颊也随之红润。 “难……难道说，中午的那是……” “是……是的，中午发生那样的事，是因为‘庞发’【注2】，因为血统的关系，它不像真正的瓦肯人那样猛烈了，但也变得更加频繁和随机……” 在“庞发”时，瓦肯人的灵能也会变得紊乱，甚至影响到她人。 这似乎完美的解释了两人初见时莫名的熟悉感。 虽然尤达希隐约觉得这样的熟悉感恐怕另有原因，但现在尤达希决定把这个疑问暂时放到一边。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稍微犹豫了一下，尤达希以一种极其别扭的语气结束了这个问句。 “看来尤达希小姐不知道专任看守官制度的存在呢……” 【专任看守官】这个词汇第二次从忒妲娜的嘴中说出，但还不待尤达希提问，她便开始了解释。 “这是专为被判处三十年及以上监禁的囚犯设立的职位，除了负责监视和管理囚犯的日常起居外，还要时刻确保囚犯的心理健康……” 无视了一脸诧异的尤达希，忒妲娜继续补充道： “你的专任看守官本应该在收监之日起就到任，但是……” “嗯，我明白的。” 很清楚自己恶名昭彰的尤达希，当然明白忒妲娜的弦外之音，因此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总之，既然我选择担任尤达希小姐的看守官，让你至少不要讨厌我也是职责之一哦……” （好吧，你成功了……） 这样的话当然只会在心里默念，但正当她想要另外说些什么时，身下的地面突然猛烈地晃动了起来，还伴随着刺耳的爆炸声。 轰隆隆———— “呜哇？！！” 毫无防备的忒妲娜顿时失去了平衡，不过幸好，在她落地途中，一团温香的软肉将她稳稳接住。 心思完全没放在被袭胸这件事上，尤达希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护住忒妲娜。 咔啪—— 原本将她的双手牢牢束缚在身前的拘束带，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随即断裂开来。 看着这双扶住忒妲娜的纤手，两人皆是面面相觑。 “警告——警告——灵能抑制系统供能不足！灵能控制系统供能不足！” 菲波倒是在此时适时的化身为无情的复读机器，不停播报着报警信号，但这对目前的状况似乎没有任何帮助。 （地震吗？不可能，这明明是一个小行星，难道是聚变堆失控了？？） 略一思考，越发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尤达希朝着不停聒噪的菲波大吼道： “菲波，别装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敌袭，D35联邦监狱的中枢能源系统在37秒前遭受了3次炮火袭击，袭击舰艇的外形特征与克林贡帝国的D-7级战列巡洋舰吻合度为99.8……” “我已经知道了……” 打断了菲波的报告，尤达希凝重的目光死死盯着天窗，忒妲娜顺着看向那边，原本璀璨的星光已被遮掩，取而代之的是一艘带着克林贡标志性尖锐外形的庞然大物正悬停在这小小牢房的正上方，舰腹部处于待机状态的传送装置散发着淡蓝的幽光，仿佛一只注视着二人的眼睛。 “尤达希小姐，菲波他？” “你们瓦肯科学院代号Datamod的最新成果，前所未有的九级人工智能，入狱的第一天我就看出这家伙的真身了。” 尤达希这句难掩得意的话既是对忒妲娜，也是对一旁陷入沉默的菲波说的。 “D7级虽然已经是老古董，但袭击一个区区监狱，也未免小题大做了……” 正在尤达希颇有深意的自言自语时，仍对现在的状况一头雾水的忒妲娜，能明显感受到身旁的灵能波动正在越来越恐怖，随着抑制系统的失效，那个金色的恶魔正在不可阻挡的苏醒…… 这时，伴随着一阵杂乱的噪音，挂在墙壁上的电视竟然自动亮起，但播出的画面却不是什么电视节目，而是一张额头上生长着许多棱角，以旧时代人类的审美来说与怪物无异的类人生物。 “呵……果然是克林贡人。” 与一脸玩味的尤达希对视了半晌，这个身着华丽军装，面相骇人的红皮肤克林贡人，竟然说出了一句不甚通顺得意英语。 “晚上，好，强大的尤达希.卡兰希腊.柯克，小姐。我，中校，沃卡尔（Vokar），克洛索斯舰长。” “晚上好啊，沃卡尔中校，不过我想，你们克林贡人开着一艘战列巡洋舰飞到我面前，应该不是为了跟我打个招呼吧？” 虽然尤达希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友善，但要是十年前的她，这艘并不以防护性着称的旧式战巡现在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沃卡尔也好像清楚这一点似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便直入主题。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尤达希小姐。” “你是指，星际联邦？” “他们，追捕你，囚禁你，加入我们，复仇，杀戮！” 见到尤达希脸上越来越浓郁的笑容，沃卡尔十分确信这次任务几乎就要成功，于是再次开口道： “加入我们，礼物！”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克洛索斯号身旁的空间竟然泛起了波动，当然这并不是克洛索斯的曲速引擎制造的空间扭曲，而是另一艘隐身战舰退出隐形状态的信号。 这是一艘比起228米长的克洛索斯还要长了近一半的庞然大物，虽然外形与前者类似，但明显更复杂的碟部结构却令尤达希一眼就认出了它的身份。 “克林加（K'inga）级……15号舰？我记得我进去的时候你们才服役了第六艘，这该不会是你们最新的一艘克林加吧……为了拉拢我一个人，竟然下这种血本？？” 不管尤达希最后的打算如何，至少在玩味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确实被克林贡人大手笔的“诚意”折服了。 似乎是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沃卡尔的笑容也变得自然了一些，不无自傲地说道： “帝国的最高评价，加入，它，归属你！” ——只是好像有点得意忘形，说话都有些词不达意了。 “哦——看起来，我好像没有理由拒绝它。” 舔了舔嘴唇，抬头看着天空中静静悬浮的克林加级，尤达希目光中的炽热可谓毫不掺假，丝毫不顾忌自己身边还有个已经被现在的状况吓得发懵的星际舰队上尉小姐。 而通讯另一头的沃卡尔，此时的兴奋几乎写在了脸上。 “合作愉快，尤达希小姐，现在，登舰？” “哼哼，为什么不呢？” 得到尤达希的首肯后，沃卡尔立刻转头，向着视频另一边的某处大声命令道： “qorDu'DopDaq！（克林贡语：立刻开始传送！）” “沃卡尔恭候您，在舰桥。” 看着传送光束将尤达希笼罩，沃卡尔满意地留下最后一句话，便切断了通讯。 而就在这时，刚才一言不发的忒妲娜却看向了即将重获自由的尤达希。 不知为何，之前连基本的同理心都颇为稀缺的尤达希，竟然对忒妲娜的注视感到有些尴尬，但解释还没想好，前者倒是率先开口。 “小心点。” “啊……” 短短三个字，却让本来以为忒妲娜要试着阻止她离开的尤达希目瞪口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叹，便被光束裹挟着，化为无数粒子。 一边反复咀嚼着忒妲娜最后说的话，一边适应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恐怖灵能力量，尤达希不知不觉间已经从传送室搭上电梯，来到了这艘克林加级的舰桥。 但跨出电梯，尤达希的眉头却不由得微皱，虽然自己在游戏中也曾驾驶过克林贡星舰，但无论来几次，这逼仄阴暗的色调和只追求功能性而毫不考虑乘员舒适度的工学设计都令尤达希对克林贡星舰的好感大打折扣，这是无论克林加级比精进级多几门相位炮都无法弥补的。 “唉，算了……” 不过好歹这是白送的，而慷慨解囊的克林贡人此时已经提前接通了两舰之间的通讯，尤达希也暂时收起了不悦的脸色，面无表情地坐上了舰长位。 ——只是屁股坐上去的一瞬间，尤达希又开始怀念起精进级那柔软舒适，可以把自己高挑的身体完全陷进去的座椅了…… 而沃卡尔见尤达希落座，也并未发话，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从传送室这一路过来，虽然在想别的事，但尤达希也注意到这艘星舰上空无一人，而且处于待机状态，看来这帮克林贡人想让自己“露一手”？ 嗡呜—— 伴随着尤达希的身体发出一阵辉光，无形的灵能自她体内奔涌而出，虽然从未驾驶过克林加级，但尤达希对它的前身——D7级的理解是零件级的，因此控制它并不算困难，仅仅过了五分钟，这艘庞然大物的脉冲引擎便发出黯淡的红色光芒，偏导护盾也悄然升起。 “ngoghvIpoSmoH65%（克林贡语：反应堆输出已达65%）” 虽然提供给自己的任务简报中不止一次提及尤达希恐怖的灵能，但亲眼见证帝国最高的科技结晶为她一人驾驭时，沃卡尔心中仍然惊叹不已。 不过既然大事已成，沃卡尔也不想在此地久留，于是罕见地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说道： “我们知道，你喜欢破坏，但熟悉武器系统还需要时间，这次我们帮你，毁灭这里？” “嗯哼……” 虽然表情有些微妙，但尤达希也并没有拒绝沃卡尔的提议，而是往椅背上一靠，摆出一副“请便”的姿态。 “BaqgholHovtay！（克林贡语：光子鱼雷发射！）” 随着沃卡尔一声令下，一枚威力足以将P35监狱所在的小行星彻底抹除掉的光子鱼雷自发射管中射出，眼睁睁地看着它飞速接近，忒妲娜也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轰隆！！！！ 虽然耳边传来了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巨响，但预料中的死亡却并未到来，一点点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天窗依旧完整，窗外的世界充斥着耀眼的白光，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忒妲娜继承自父系的灵能感知却告诉她，一股几乎凝聚为实体的灵能构成了一面护罩，将整个小行星都囊括其中。 “尤达希……” “尤达希？！！” 忒妲娜和沃卡尔几乎同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心情却完全不同。 面对通讯另一端惊怒得几乎扭曲的面孔，尤达希却低头握了握拳，显得有些茫然。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出手拦下鱼雷，不过她更加惊讶的是，现在的自己竟然在控制一艘星舰的同时，仍有余力接下一枚大威力的光子鱼雷。 被囚禁了十年力量却不降反升，确实有些违反常识。 但脸色越发阴沉的沃卡尔可没打算给尤达希思索这些的时间，语气明显不善的低吼道： “尤达希小姐，你做什么？！” 与此同时，数艘造型几乎一致的D7级星舰在克洛索斯号附近现出了原形，看来对尤达希捉摸不定的行动逻辑，克林贡人也有所防范。 “这是最后警……” 轰隆！！ 沃卡尔的威胁还没说完，克林加级的袭击便向他倾泻而来，沃卡尔刚刚下达了战术规避的指令，却发现眼前的舷窗突然被阴影笼罩。 不知何时，克林加级竟然直线机动到了克洛索斯号的正上方，45°的舰体倾角使它的6门相位炮均可瞄准克洛索斯号。 砰砰！！ 在这样的姿态劣势下，克洛索斯号根本没有规避的余地，几乎是在察觉到它方位的下一刻，克林加级暴风骤雨般的火力便令克洛索斯号上方的护盾强度削弱了85%！ “（克林贡语）这个疯子！！” 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沃卡尔也只能发出无能狂怒，同为重型星舰，自己无法规避也意味着现在处于完美射击位置的克林加级同样无法规避其他星舰的火力，在这一瞬间沃卡尔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尤达希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但是下一刻，他的猜想便被现实无情地粉碎，尤达希没有贪恋这个完美的炮位哪怕一秒，便径以50马赫的速度掠过了下一秒就要被重创的克洛索斯号，一头扎进了另外四艘D-7级组成的阵型中！ 砰砰砰砰—— 因为相位护盾过载而暂时失去了机动能力，克洛索斯号只能暂时坐看友军与尤达希的战斗，但监视器上显示的画面更是令沃卡尔这样身经百战的克林贡战士也目瞪口呆。 “（克林贡语）这，这不可能！！” 在四艘D-7级的火力覆盖之下，尤达希操纵着克林加级以几乎不可能的灵活程度进行着战术机动，这并不是说克林加级这样的重型星舰的引擎性能或结构强度不足进行高难度的机动，而是这样规模的星舰需要数百人同时操纵方能驾驶，进行复杂机动难度太大，对于充当远程火力堡垒的重型星舰来说也无必要。 但是现在，一人一舰的尤达希将克林加级的机动潜力发挥到了极致，时而拉升，时而急转，甚至在太空中做出了“沃洛诺斯动作”（克林贡人这样称呼眼镜蛇机动），而与此同时，相位炮则朝着射界内的克林贡星舰肆意倾泻着火力，时不时还有鱼雷如冷箭一般接近，迫使目标的火力手忙脚乱地拦截……重达75万吨的庞然大物，现在仿佛一柄锐利而灵活的长剑，随着剑客尤达希优雅的舞步，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每一击都直至要害。 ——但沃卡尔显然没有雅致欣赏这场精彩的剑舞，就在反应堆缓慢冷却的短短几分钟内，他的友军状况已经极为不妙，其中一艘“诺拉科尔”号已经被一发光子鱼雷命中而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三艘D-7级虽仍在与尤达希缠斗，但在后者压倒性的机动优势下，也都不同程度地受创。 即便D-7级与克林加级之间存在代差，常规情况下后者也绝不可能以一敌五，但从尚未切断的通讯频道中还传来了尤达希张狂的大笑，听起来她还游刃有余…… “（克林加语）2号鱼雷管，光子鱼雷装填，降下偏导护盾，启动隐身系统，反应堆出力降低到13%！” 长官的命令就是绝对，很快，伴随着诺拉科尔号彻底化为碎片的震耳轰鸣，克洛索斯号悄然消失在战场中。 在另一边，诺拉科尔号被击毁的全过程也被仍在地面的忒妲娜尽收眼中，虽然她很清楚，尤达希已经变得比十年前更加危险，但她却生不起一点恐惧的心理，倒不如说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忒妲娜便笃定了她并不像资料上记载的那么危险。 这在逻辑上完全说不通，但她那位比她更接近瓦肯人的父亲，从小对她的教诲之一便是：“不要太过信任逻辑，尤其是你身处险境之时。” 而现在，忒妲娜更多的是对她的担忧，虽然距离尤达希足有几十公里，但忒妲娜能感受到那股惊人的灵能力量正在越发的紊乱，看来尤达希也不像看起来的那样能如此从容的掌握刚刚恢复，甚至有所增强的力量。 但身为这场战斗主角的尤达希当然没有这样的自觉，依旧如臂指使着克林加级的她正在向另外三艘D-7级肆无忌惮地输出火力，就在刚才，虽然他们也果断地尝试着进行复杂机动，但这为时已晚，已经失去了一艘友舰的他们再也无法维持对克林加级的火力压制，随着几发角度刁钻的相位炮洞穿了关键部位，他们也步上了诺拉科尔号的后尘，这场战斗似乎已经成为尤达希单方面的屠杀。 砰砰砰！！ 轰隆—— 不彻底击毁已确认无战斗力敌舰的星联交战准则对尤达希毫不适用，伴随着相位炮刺耳的尖啸和舰体结构炸裂般的哀鸣，失去了偏导护盾的克林贡舰队正在迅速而不可避免的成为一片太空垃圾云。 “啊哈哈！！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被监禁了十年，她几乎遗忘了钢铁与血肉在自己面前化为乌有的快感，尤达希感觉到身体中被压抑许久的渴望正在复苏。 但随着理智在欲望面前逐渐退缩，尤达希对灵能的控制力也逐渐减弱，而在灵能仍在持续增强的此消彼长之下，紊乱正在逐渐逼近危险的临界点，而不只是原来几十公里外，脸色逐渐显现出担忧的忒妲娜，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克洛索斯号也察觉到尤达希的能力正在失控。 “（克林贡语）鱼雷发射！！发射！！” 在沃卡尔欣喜若狂的大吼下，克洛索斯号迅速退出了隐形，光子鱼雷在太空中划出红色的脉冲尾迹，向着克林加级奔去，而后者似乎毫无察觉。 虽然只有一颗，但只要正中舰桥，毫无防备的尤达希也绝无幸存的可能。 但就在鱼雷急速接近克林加级的时候，另一个飞行器却突然从忒妲娜视野的边缘划过，以同样的高速朝着鱼雷的飞行轨迹冲去。 “诶？！” 那是一艘运输艇，星际舰队的徽章正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刚刚乘坐它来到这里的忒妲娜很清楚，这座监狱使用的运输艇都是旧型号，它们并没有完整的自动驾驶功能，这意味着…… 轰！！！！ 耀眼的光子风暴打断了忒妲娜的思绪，但这场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十秒便基本散去。 那位不知身份的英雄成功了，克林加级没有被击毁，但忒妲娜的脸色却有些沉重，因为她能感觉到尤达希本已紊乱的灵能已经因为这次不成功的袭击而彻底迈过了失控的临界点。 “既然你们克林贡人这么喜欢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吧！！哈哈哈哈哈哈！！！！！” 脑海中突然传来尤达希疯狂的笑声，令忒妲娜痛苦地捂紧了脑袋，而就在同时，一度停止在原地，还挨了几发相位炮的克林加级突然恢复了动作，但几乎横冲直撞式的机动与失去准头的火力都显示出在狂暴的灵能之下，她的理智也正在崩溃！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呜呃！” 意识到尤达希的灵能正在令她走向自我毁灭的忒妲娜挣扎着，想要去到监狱的指挥中心做点什么，却一个趔趄就失去了平衡，但这时，一双坚实的机械臂将她稳稳扶住。 “啊……菲波，谢谢你。” 将忒妲娜扶到床边坐好，菲波才开口道： “关于P35AA001目前的状况，根据我已知的数据，瓦肯科学院院士Tuvok曾经指出，瓦肯人的心电感应能力与P35AA001的异能存在同源性，计算机模拟结果显示深度的心灵交流可显着增强P35AA001所持有异能的可控程度。” 这一番话令脑袋昏昏沉沉的忒妲娜不由得眼前一亮，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又问道： “但是这需要我与她零距离接触，现在监狱的能源供应能维持传送机工作吗？” “不能，但是我可以入侵克林加级的传送系统，预计需要4分钟。” “那还等什么？！” “忒妲娜女士，您只有25%的瓦肯血统，这意味着您实践计算机模拟结果的风险将增加66.47%，P35AA001是联邦历史上最危险的罪犯之一，目前她已经令克林贡舰队基本失去战斗力，而根据模拟结果，监狱的设施足以抵御她死亡时引发的冲击……” “够了！！” 忒妲娜几乎咆哮着打断了菲波，在它不断跳跃着数据的显示屏上反射着恐怕和远在天边的尤达希差不多狰狞的表情。 “你难道没装载感情模块吗？？” “恰恰相反，忒妲娜女士。” 菲波平静而机械的合成音罕见地带上了严肃的语气。 “如果我没有装载感情模块，我没有任何理由劝阻你履行P35AA001专属看守官的职责，但正因我在能模拟97.35%的智慧生物共有感情的前提下，与她相处了十年，可以说她从没有以任何形式忏悔过她的所作所为，冒着巨大风险去拯救一个这样的囚犯对您来说可能‘不值得’。” “每一个罪人都有未来。” “王尔德，《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 菲波十分精准地说出了这句话的来历，同时也猜到了用意，但还是反诘道： “恕我直言，忒妲娜女士，我看不出P35AA001拥有‘未来’。” 忒妲娜却看向了窗外，脸颊微微泛红的同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在我们有时间就你感情模块的升级前景进行讨论之前，能开始执行计划吗？” 在忒妲娜坚定的语气之下，菲波也不再劝阻。 “当然，如果您坚持的话……” “开始吧！” 虽然来到这里远比想象的顺利——菲波仅用了一分钟便骇入了克林加级的传送舱并将她送到了这里，但刚刚传送完毕，强烈的眩晕感便令她还没迈出第一步便失去了平衡，紧接着是深入意识深处的剧痛——星舰上的灵能场尤其强大而混乱，忒妲娜几乎寸步难行。 “呜呃——这就是她的力量吗……不……这股力量在紊乱，也在衰弱，时间……呜噗——不多了。” 虽然退路就在身后，虽然身体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虽然青色的鲜血正在从嘴角溢出，但空荡的走廊中还是响彻起她踉跄而急促的脚步声，没有丝毫犹豫地奔向这场风暴的中心。 【未命名的】克林加级星舰15号舰，舰桥。 嚓嚓—— 伴随着电梯门缓缓开启，忒妲娜几乎要一下摔在舰桥的地板上，但陡然减轻的不适却让她在与地板亲密接触的前一瞬间紧紧抓住了栏杆。 舷窗之外，尤达希暴走的灵能在空间中沸腾着，掀起了一场几乎肉眼可见的风暴，远处被卷入这场风暴的克洛索斯号，脉冲引擎爆发出微小但刺眼的光芒，挣扎着想要逃离。 倚靠着栏杆勉力站起，忒妲娜一边向着舰长的座椅走去，一边打量着这里，与一窗之隔的疯狂完全不同，这里的灵能场虽然也很强大，却没有陷入混乱，而瘫坐在舰长椅上的尤达希则双眼微眯，与这片空间的灵能一起陷入了沉睡，若不是丰满的胸脯仍有规律的微弱起伏，她简直就像一个精美的玩偶。 “糟了……” 这样的情况却令忒妲娜脸色发白，在瓦肯人关于庞发的记载中，类似这样的状态意味着理智已经彻底退缩到心灵深处做最后的抵抗，并最终被彻底吞噬，生理机能随之停止。 瓦肯医学史上从不缺乏这样的悲剧，虽然两种情况不能完全类比，但这也意味着她的情况已经很不乐观。 而这也意味着菲波为她临时准备的B计划——利用克林加级的能源重启抑制项圈，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立刻开始心灵感应，忒妲娜却发现它正不受控制的发抖…… “忒妲娜女士，我必须指出，综合分析目前状况，您以心灵感应成功干预P35AA001的概率仅有48.94%，因此如果有机会，我建议您尽可能尝试重启抑制项圈。” 48.94%，真是一个微妙的概率啊…… 拯救P35AA001不符合逻辑——但尤达希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本来就没有逻辑可言。 为什么要赌上生命去拯救一个恶魔？——不，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同样的价值！ 48.94%——哪怕只有8.94%也好，难道现在要放弃吗？！！ “愿苏拉克指引你我，尤达希小姐。” …… 没有疼痛，也没有眩晕，忒妲娜仿佛沉入了一片宁静的深海。 虽然瓦肯人的伟大先哲苏拉克（Surak）曾经说：“智慧生物的意识如同海洋一般深不可测”，但忒妲娜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意识之海”。 心灵交流的过程通常是迅速且抽象的，即使穷尽文字也无法描述那霎那间的微妙感觉，但现在，忒妲娜却真实的意识到自己真正深入尤达希的思维，并且能使用“视觉”这样具象化的感官，这样的感官足可窥见尤达希的灵能是如何的恐怖…… “唉，爸爸又不在……” “哈哈哈哈！今天他们死定了！” “精进号，进入曲速5。” 轰隆！！！ 哒哒哒哒—— “星空，真美啊……” “你以后就叫菲波好了…真该死，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如走马观花一般，尤达希到目前为止的一生完整地呈现在了忒妲娜眼前。 这也是忒妲娜在上任前便完全熟悉的，尤达希作为星际联邦最危险的罪犯之一的一生。 然而在急速闪烁的画面消散在两人相见的那一瞬间时，忒妲娜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漏空感，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尤达希在觉醒异能之前的人生显得太过“刻意”，她的家庭，她的爱好甚至她经历的事好像都是为了她在觉醒的那一刻选择成为一个恶魔而“被设定的”，仿佛一个三流小说家以果推因，为了一个好不容易构思出来的精彩结局而拼凑出的厕纸剧情一样，充满了不真实感。 早在第一次翻阅尤达希的档案时，忒妲娜就觉得她的过去非常奇怪，而在此刻亲眼见证尤达希的过往之后，这样的感觉变得尤其强烈。 但随着忒妲娜进一步沉入意识之海的深处，另一些“残片”却断续地掠过她的身边。 “ma——妈——” “下次度假我们能一起去欧克利星滑雪吗？好诶！” “爸爸！生日快乐～！” 这些记忆残片如毁坏的胶卷一般既模糊又破碎，仅能够勉强拼凑起一个名叫“尤达希.卡兰西娜.柯克”的女孩在她的父亲，詹姆斯.提比略.柯克，与她的母亲，一位被称为安东尼娅的女性一起陪伴着她长大成人的故事。 “这……这不可能。” 但仅仅是这样，就足以令忒妲娜目瞪口呆。 作为星际联邦历史上最成功的冒险家和星舰指挥官，柯克风流却失败的罗曼史与他的英勇事迹一样人尽皆知，为了加入星际舰队而与这位名叫安东尼娅的初恋挚爱分手则更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与她组建家庭，诞下尤达希并陪伴着她成长，这样的事情根本从未发生，也不可能发生。 这段“故事”与真实发生的过去已经不是截然相反，简直像平行世界一般虚幻，但此时此刻与尤达希心灵相通的忒妲娜，在拼凑起这段“故事”时，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这究竟是……啧——” 努力压下心中混乱如麻的思绪，忒妲娜意识到现在她没有时间纠结尤达希的过去。 根据菲波所说，作为灵能者的尤达希可以排斥甚至反噬瓦肯人的心灵感应，而来到这里就已经渡过了整个过程中最危险的一步，现在只要将尤达希沉睡的理智唤醒，就可以解决眼下的危机。 只是……她在哪？ 虽然举目所及，幽蓝色的意识之海深不见底，但忒妲娜感觉到了与尤达希的某种联系，指引着她继续向下，再向下…… 深海的终点并非一片漆黑，在幽蓝色微光的环绕下，一座囚笼孤零零地漂浮在那里。 金色长发近乎等身的少女蜷缩在其中，不着寸缕。 粗壮的锁链自囚笼的顶部伸出，将她的四肢和脖颈牢牢束缚。 粉红色的双眸如桃花般粉嫩动人，投射出的情绪却是无边的灰暗与绝望。 “好冷，好孤独……” 超量的灵能紊乱令她的精神乃至人格不断解体，冰冷与黑暗正在逐渐将她吞噬。 “这就是死亡吗？原来我……呜……对不起……” 理智和善恶观在这弥留之际的短暂回归，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深重的罪恶。 “呜……如果死亡能结束这一切……呃啊——” 伴随着痛苦的呜咽，布满忏悔之色的双眸逐渐失去最后的光芒。 “Livelongandprosper，尤达希小姐～” 哗啦啦—— 幽暗宁静的意识之海掀起一道道波纹，构成它们海量灵能在这道声音的指引下徐徐分开，向这里洒下不知从何而来的阳光，连囚禁着尤达希的锁链与牢笼也随着她的到来悄然崩裂。 身后若隐若现的双翅轻轻挥动，忒妲娜稳稳落在本不存在的海底，微笑着向一脸茫然的尤达希伸出了手。 “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回去吧。” 沉迷于混乱和罪恶中无法自拔的恶魔，在堕入地狱的最后一刻迎来了救赎自己的天使。 脸颊划过无声的热泪，虽然双眸中重新有了一丝亮光，但在她颤抖的双手想要伸出的那一刻—— “伊凯洛斯号！全员弃——” “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家人——呃啊！！” “你这个刽子手！我跟你拼了！！！” “不要……” 记忆中那些或愤怒，或绝望的声音和画面如同诅咒一般在尤达希脑海中爆发，甚至连这片意识空间都因此染上了几分血色。 “唔啊啊啊！！” 被尤达希痛苦的嚎叫着，颤抖着，跪倒在了忒妲娜面前。 “杀了我吧！！忒妲娜……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罪人……就让我这样死掉……呜呜……” 啪！！ “呜……？！” 在这近似于梦的意识空间，尤达希竟然感觉到了脸颊上真切的灼痛，一脸惊诧地抬起头，忒妲娜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此时身材娇小的忒妲娜在她看来却像山岭一般不可逾越。 “看来，你终于是对自己的罪行有所忏悔了呢？” 跪伏在地，被一巴掌扇醒的尤达希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桀骜和从容，嘴唇蠕动了好一会，也没能说出什么话。 而忒妲娜则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尚留有触感的右手，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但最终还是维持住严肃的脸色，厉声道： “但你以为就这样死了，犯下的罪就能一笔勾销了吗？这样做只是逃避而已！” “呜……我……” “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盖棺论定’，如果你死在这里，就真的只能作为臭名昭著的罪犯永载史册了，尤达希，你真的想就这样结束吗？” 低下头沉默了良久，尤达希最终抬起脸，却已是泪流满面。 “不！我不想就这样结束……呜嗯……我……我想要为过去的自己赎罪，我想加入星际舰队，去探索‘前人未至的领域’，我还想……认识更多…忒…忒妲娜这样的温柔的人……我……呜呜——呜……” 尤达希已经泣不成声，但近在她身边的忒妲娜却清楚地听到了她最后的呜咽： “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救救我……忒妲娜。” 唔啾—— 轻轻拂开被泪水粘在脸颊上的金色长发，忒妲娜轻柔地抚慰了尤达希颤抖发白的双唇。 （我会一直，一直将你束缚在我编织的牢笼中，我会时刻监督你的不端行为，对你施加惩罚，我还会带你去见识文明与生命的美好，让你真正认识到自己犯下的罪孽，你将在囚禁与赎罪中渡过这一生，尤达希。） （是的……我……我甘愿接受你给予我的一切惩罚与教导，带我回去吧，忒妲娜——） 在这虚无的世界里，两个圣洁的灵魂交织在一起，互相许下了永恒的誓言。 …… “嗯～～～啊——” 尤达希睁开了双眼，目光所及之处，却并不是熟悉的场景。 （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直勾勾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尤达希想要在记忆中找到些什么，但那个彻底模糊的梦只留下了莫名的安心感与不知何时悄然留下的清泪。 “唔……所以这里是？嗯？？” 放弃了追忆，尤达希正想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正与忒妲娜以十分暧昧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或者说，是娇小的忒妲娜像八爪鱼一般黏住了尤达希仍被乳白色囚服包裹的修长身躯。 在她安详的睡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 昏昏沉沉的头脑终于彻底清醒，尤达希想起了自己占据了克林贡人的星舰，并对他们大开杀戒，但自己被压制了十年的灵能不降反增，最终反噬了自己，之后的记忆便是一片空白。 而毫无疑问地是，现在自己还活着，环顾四周，虽然不知是谁将自己和忒妲娜搬到了这个房间，但其中的陈设和宽敞的空间怎么看也不像是牢房，看来至少是没有被克林贡人抓住。 “……是你救了我？” 就像是在回应尤达希的疑问一样，忒妲娜此时也逐渐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嗯啊～～诶……” 睁开朦胧的双眼，视线却和近在眼前的两团软肉撞了个满怀，忒妲娜迷糊了好一会方才缓缓松开了紧紧黏住忒妲娜的姿势坐了起来。 蓝色和红色的双眸对视着，似乎都有很多话想说，而不知从何说起。 “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呢？” 终于还是尤达希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但是……” 见忒妲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尤达希已经猜到了答案。 “你也想不起来了？” “是的……” “啧……” 尤达希挠了挠头，罕见地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她能感觉到自己一定在梦中经历了一些重要的事，但这段梦境在记忆中却像海市蜃楼一般缥缈，能勉强得知大略却无法想起细节。 “唉……算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尤达希最终放弃了徒劳的尝试，转而面对着忒妲娜，认真地说道： “谢谢你，忒妲娜，如果没有你，我应该是死定了……” “诶嘿～毕竟这是我作为专属看守官的职责嘛。” 面对忒妲娜灿烂的笑容，尤达希的目光却又有些躲闪。 （差点忘了我还是囚犯呢……但是现在怎么办？去找星际联邦自首？呸！尤达希你在想什么？？？） 虽然在心中立马否决了自首的想法，但尤达希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种人竟然会在重获自由后考虑自首，本身就足够奇怪了。 而此时，床头的通讯器发出的鸣叫适时地打断了尤达希的胡思乱想。 滴—— 带着些许疑惑，尤达希接通了通讯。 “欢迎回来，卡兰西娜女士，还有忒妲娜上尉，如果休息完毕就请到舰桥，完毕。” 通讯另一头，竟然是菲波的声音。 两人皆是略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但随即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 “那……走吧？” “嗯。” 喀拉拉——喀拉拉—— 两人并肩走在依旧空无一人的走廊中，而直到与合金制的走廊地板摩擦出略显刺耳的噪音，尤达希才想起包括脚镣在内的一系列束具依旧紧锁在自己身上，不过灵能抑制项圈并没有启动，因此尤达希也懒得去管这点无关紧要的负重。 “感觉无论如何我也接受不了克林贡人的星舰设计……简直比牢房还压抑……” “嗯嗯！！我也这样觉得，尤其是……” 在氛围轻松的闲聊中，不知不觉间牵起了手的两人，回到了克林加级的舰桥。 咔—— “啊哈……” 虽然在进门之前就感觉到舰桥中大约有20个陌生人，但真的见到他们时，尤达希还是礼貌性地吃惊了一下。 虽然联邦监狱一律隶属于联邦司法委员会，但作为关押危险罪犯的P35联邦监狱，这里的所有看守与忒妲娜一样，都是具备军事素养的星际舰队成员。 现在，他们就聚集在这里。 15个人类，四五个其他族裔或者混血种，以及瓦肯血统的忒妲娜。——很符合刻板印象的星舰船员构成，但这不是个监狱吗？ 而正在尤达希胡思乱想的时候，见到她现身的狱警们也是一阵骚动，皆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但片刻后，一位身着军官制服的男子还是走上前，向尤达希伸出手，略有些僵硬的微笑道： “卡兰西娜小姐，我是副典狱长佩德罗里中校，额……无论如何，请允许我代表联邦政府和星际舰队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 颇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朝夕相处却素未谋面的副典狱长，血红色的双眸上下扫视着，令佩德罗里心中有些发毛。 好在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我也只是看那帮克林贡人更不顺眼罢了，倒也不算帮你们忙……” “不止如此，您还将我们搭救到了这艘星舰上，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恐怕都要丧命了。” “哈？？” 尤达希一脸茫然地看着佩德罗里和他身后的众人，因为她自己也刚想质问他们是如何登上这这里的，这段时间自己处于昏迷状态，就算想要允许他们登船也不能做到。 “是我通过入侵这艘克林加级星舰的传送系统将他们送上来的，但那时候这艘星舰已经完全处于你的灵能的控制之下，就算你正在昏迷中，如果你的潜意识拒绝我们，我们是不可能被顺利传送上来的。” 插入对话的菲波解释了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那还行吧……” 目光微不可查地躲闪了一下，尤达希回到了正题上。 “所以说，各位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 佩德罗挠了挠头，与同僚们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尴尬，如今尤达希应该算是越狱了，但于情于理，他们似乎都无法对控制着一艘星舰还救了他们一命的尤达希履行狱警的职责……就连生死也只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尤达希扫视过眼前的人员，似乎发现了一个问题。 “等等，佩德罗你是副典狱长，那么典狱长……？” “典狱长乔治.阿奇尔上校在3小时07分前驾驶娜塔莉29号运输艇拦截了一枚光子鱼雷并失踪……” “是他？！” 菲波毫无感情波动的陈述却令尤达希瞪大了双眼，虽然当时理智已有些模糊，但她确实地记得有什么东西替自己拦下了那下几乎无可回避的袭击。 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到了舷窗边，她迫切地企图这片刚刚大战一场，四处飘散着焦黑碎块的空域寻找娜塔莉29号的踪影。 “根据估计，阿奇尔上校已经没有生还希望。” “可是……” 无力地摇摇头，尤达希回头看向狱警们的表情中，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动摇。 “为什么？” 她是一名危险的囚犯，是人们口中的“金色恶魔”，她也满足于被这样警惕，被这样厌恶，然而今天，不仅有人对她袒露真诚，善言以待，甚至不惜性命的拯救自己…… 虽然庞大的灵能依旧在她体内奔腾，尤达希却感到莫名的无力，身体也顺着舷窗缓缓下滑…… 啪嗒—— 在即将滑倒的那一刻，忒妲娜冲上前去讲她稳稳地扶住，其他人也一拥而上，都是关心和担忧的神色。 （这样的感觉……现在的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讨厌呢……） （尤达希姐姐的脸好红……眼神好可爱啊……） 滴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提示音打破了舰桥中这有些暧昧的氛围。 “收到一条明码广播，发送人是联邦星舰，识别码NXC-45821。” 还不等众人说什么，菲波便播放了这则通讯。 “这里是联邦星舰基辅号，我们……滋滋——在occursum星域遭遇了克林贡的主力舰队！重复，我们在occursum星域……滋——克林贡的主力！！” 这段混杂这电子音和爆炸声的求援信号已经不顾保密原则以明码形式广播，说明这支倒霉的联邦舰队已经十分危急。 “occursum星域……不就是这里吗？！” “该死！！怎么办？！” 这则消息顿时令舰桥内炸开了锅，然而他们除了干着急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除非…… “唉……” 一声饱含了各种情感的叹息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回了舰桥前方，在忒妲娜的搀扶下已经站起来的尤达希。 “我有个提议，嗯……” “我们一起，去把那些克林贡人宰了，然后把你们交给那个什么来着？哦对！基辅号，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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